洗粽葉

范惠玲

　　小時候過端午節(jié)印象最深的除了吃粽子，就數(shù)洗粽葉了。

　　那時候過端午節(jié)， 我家里要洗兩次粽葉。一次是端午節(jié)前洗包粽子的粽葉，另一次是端午節(jié)后，洗吃完粽子的粽葉。

　　每當我見母親將發(fā)黃的舊粽葉放入水里浸泡時，喜悅涌上心頭———要過端午、 包粽子了。舊粽葉是去年吃完粽子的粽葉，洗凈晾干后，今年繼續(xù)使用。母親還會買一些新粽葉補充。舊粽葉好洗，只需在清水泡一會兒即可撈起瀝干備用，而洗新粽葉得費些功夫。

　　我10歲左右開始洗粽葉，用干凈的布從粽葉頭往葉尖尾方向順著擦洗下去，這樣摩擦力小，更能緊貼著粽葉便于洗凈，假如從粽葉尖尾往上洗的話，摩擦力大不好洗。我洗得十分認真，那一張張粽葉，仿佛是一個個粽子，每洗干凈一張粽葉，我似乎美美地吃了一個粽子，心里甜著呢。

　　母親要將我洗好的粽葉和粽繩放進煮開的水里浸泡一會，她說這樣浸泡過的干粽葉更好包，浸泡過的粽繩更加柔韌，綁起來不容易斷。

　　我洗著粽葉， 母親準備著包粽子的食材。她將糯米淘洗干凈，放入清水里浸泡，接著要做豆沙，將浸泡了一夜的紅豆，放入鍋里文火煮爛后，放入適量熟豬油和白砂糖，用鍋鏟不停地翻炒至粘稠，起鍋裝碗。我總喜歡圍著灶臺看，時不時深深吸一口那縷縷紅豆香。最后母親將紅豆泥搓成一個個荔枝大小的圓團，萬事俱備。

　　開始包粽子， 母親將兩片粽葉折成漏斗狀，舀入一匙米放上豆沙后，再舀入一匙米，包合后用粽繩扎緊。那一掛粽子里，有新粽葉的蔥郁光亮，亦有舊粽葉的暗黃陳舊，可在我眼里都是秀色可餐，不妨礙我對吃粽子的期待。

　　母親將包好的粽子放入鍋中煮，我會自覺守著鍋灶將火燒到最旺。灶口竄動的火苗，舔著鍋底，也映紅了我小小的臉龐，心中的喜悅如灶火那般旺，糯米香彌漫整個屋子，端午節(jié)味越來越濃了。

　　粽子熟后， 我迫不及待要解饞。剝開粽葉，剛咬一口，那種香糯的味道便盈滿唇齒之間，糯米特有的勁道和粘糯，吃得我酣暢淋漓。

　　吃完粽子后， 我們就將粽葉放入裝著清水的盆里浸泡，泡一會兒糯米的粘液浮起，便于清洗。只要見盆里泡著吃完粽子的粽葉，我會主動將粽葉兩面洗凈，擱窗上晾干備用。在我看來，那洗的不僅僅是粽葉，洗的是對粽子香甜的回味，更是對來年端午節(jié)再吃粽子的期盼。

　　我只會洗粽葉， 沒學會包粽子。街上一年四季都有出售粽子，但我再也無法感受到洗粽葉的那份特有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