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精美的瓷器已經(jīng)普遍到我們生活的各個角落,大到罐缸瓶盆,小到杯盤碗碟,而你可曾想過,8000年前的新石器先民, 他們用什么做飯?用什么盛水?在瓷器出現(xiàn)之前的漫長歲月里,究竟是什么用具在支撐遠古先民的日常?
同樣,我們現(xiàn)在習以為常的“房子”,遠在8000年前是什么樣子的?遠古先民怎樣出入自己的“居所”?
我們站在博物館里,面對著各種石器、陶片甚至是瓦塊,已經(jīng)很難想象約1萬年前的它們,在遠古先民的生活中, 發(fā)揮著怎么樣重要的作用。 但就是這些陶片瓦塊真實的記錄下已經(jīng)遠去的先民曾怎樣用心的生活, 怎樣在土與火的交融中,庇護生命、繁衍生息。
本期,我們走進張家口尚義四臺遺址,一起還原一幅原始卻充滿煙火氣息的生活圖景……
A型素面筒形罐
附加堆紋筒形罐
了解完居住在尚義四臺一帶的新石器先民吃什么,不知你的腦海里有沒有勾勒出一幅遠古先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耕種圖景?他們收獲了谷子和黍子后,用石磨盤、石磨棒等石器加工成可以吃的“糧食”,然后呢?
陶罐:土與火的交融
在尚義四臺遺址的搶救挖掘中,考古隊發(fā)現(xiàn)了一些陶片,有紅褐陶片,也有黑褐陶片,素面多、紋飾少,器型多為圓筒形。
這些專業(yè)術語有沒有難倒你?別著急,我們來“看圖說話”。
第一件,出土于房址1的A型素面筒形罐。通過照片,我們能夠看到,它是一件黑褐圓筒形陶罐,口大底小。對比實物, 陶罐上部的口微微收斂,腹下部也向內(nèi)收,底部是平底。它有多大呢?考古人員經(jīng)過測量,它的口徑為19.8厘米、底徑8厘米、高29.5厘米。
這里面的每一個信息都很重要。素面,是指器物表面沒有花紋,而是用細泥抹平了內(nèi)外表面;圓筒的造型決定了器物內(nèi)部能多盛放東西;平底,既增大了受熱面積,又便于放置; 通過數(shù)字我們還知道,這件器物既不太大也不太小,這意味著它在日常生活中很實用。那么,A型是怎么意思呢?
A型與B型相對,因為遺址中還出土了和這件器型總體相近但略有不同的另一種黑褐陶罐,不同之處在于B型的底緣向外折收成平底,內(nèi)底凸起,底徑較A型又大了3厘米左右。
既然有素面陶器,那么有沒有帶花紋的陶器呢? 還真有。我們一起來看第二件———附加堆紋筒形罐。 和A型B型形近之處,它也是口微斂,腹微鼓、內(nèi)收,但不同之處,這件陶罐是紅褐陶,在口部裝飾了一圈附加堆紋,堆紋上戳壓有連續(xù)的凹窩。這些紋飾在今天看來非常原始,卻正是精美紋飾的“祖先”。從視覺上,我們會發(fā)現(xiàn)這件陶罐更“敦實”,數(shù)據(jù)測量,它的上口徑為27.6厘米、殘高36厘米,底部因為殘缺沒有數(shù)據(jù),但明顯看得出“底兒”更大了。
看到這里,一個重要問題隨之產(chǎn)生———它們是干嘛用的?這就和它們的材質(zhì)有直接關系了??脊湃藛T發(fā)現(xiàn),房址內(nèi)出土的陶器均為夾砂陶。夾砂陶的原料是沒經(jīng)過淘洗的黏土,摻入砂粒,雖雜質(zhì)較多、質(zhì)地粗糙,卻耐高溫、有韌性。再結合器型,考古人員分析,它們首先都是生活用具,功能上,它們集炊具、盛儲、汲水等功能,可謂一器多用。
至此,我們可以想象一個畫面:房子里的先民們,將收獲的谷子、黍子先放在大小石磨盤上,用石磨棒碾碎,然后用石鏟將加工好的 “糧食”鏟到“鍋”(陶罐)里,再加入從淖、湖或者河里取回來的水,最后把“鍋”架在火上,等待烹熟。一幅帶著煙火氣息的“先民煮飯圖”就繪好了。
千萬不要小看這幅看似尋常的生活圖景,它是遠古人類從跟猿猴說再見的那天起,經(jīng)過數(shù)百萬年艱苦跋涉才擁有的“日?!?。目前已知的生物中,只有人類會用火。石器的進化、農(nóng)業(yè)的出現(xiàn)、陶器的誕生,這些都推動著遠古先民徹底告別茹毛飲血、踏上文明征程。
2021年,記者曾有幸在尚義四臺遺址的挖掘現(xiàn)場參觀,這些器表凹凸不平、器壁薄厚不均的陶片或陶罐近在眼前,記者卻不敢觸碰分毫。因為它們的身上附著近8000年的風雨,雖然樣貌原始,卻具備足以劃時代的力量。
眾所周知,China現(xiàn)為“中國”和“瓷器”的英文譯名。而陶瓷最初的稱呼是“Chinaware”,直譯:中國瓦。古時凡以土燒制成的陶土器皿,皆可稱“瓦”。
就是這些“瓦”,讓我們看到了華夏文明一路走來的征途,而這當中,必有尚義四臺之一份力。
居所:生與死的庇護
今天,如果有人問:1000年前的中國人住什么樣的房子?我相信很多人都能回答一二,因為已經(jīng)有太多的古跡被作為旅游景區(qū)開放。但是如果問:約8000年前,生活在后來的華夏大地的“人”住什么樣的房子?記者聽過的答案可謂五花八門。
省考古隊領隊趙戰(zhàn)護在發(fā)掘現(xiàn)場
2021年夏天,記者驅(qū)車前往尚義四臺遺址,一路上都在猜想,約8000年前的新石器先民住的房子究竟什么樣?是圓形的還是方形的?是茅草的還是泥土的?但是,當進入考古現(xiàn)場的那一刻, 記者才發(fā)現(xiàn), 自己所有的猜想都是錯的,真應了那句調(diào)侃的話———電視劇看多了吧?
市考古所研究室主任魏惠平帶記者進入其中一個探方,順著探方臺階向下走,在低于地面1米多的平面上又出現(xiàn)了長方形的“坑”,“坑”里面有提取文物時保留的原址,像一個個小塔一樣立在 “坑”里,盡管看不懂但是很有趣。
“為什么要把一個大探方分成幾個‘小坑’?”記者問。
“因為一個‘小坑’就是一間房子的基址?!蔽夯萜嚼蠋熁卮鹫f。
想想也是,7000多年前的人怎么可能建得起長寬各達幾十米的大房子?按照當時的生產(chǎn)力水平,先民們應該住在多大的房子里呢?
2015年,在對尚義四臺遺址做搶救性開古發(fā)掘時,共發(fā)現(xiàn)了4座房址, 因為臨近沖溝,4座房址均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壞,在考古報告的剖視圖中,記者發(fā)現(xiàn)這4座房址,除了房址2形狀基本規(guī)則之外,剩下的都不易窺探原貌。
這是一個東西殘長3.68米,南北寬3.52米,殘深0.32米的房址,房址的東側(cè)被沖溝破壞。房址的居住面是在原生土上所墊0.2米厚的灰土上形成。7000多年前的先民遠不具備像后來人蓋磚瓦房那樣的能力,所以柱洞之間的距離決定了一個房子的大小。在房址2內(nèi)的居住面上分布有4個圓形柱洞,直徑0.2-0.24米、深0.12-0.2米, 洞內(nèi)含灰土,洞底未見石塊及陶片。
由此,我們可以推想,約8000年前的這間房子應該是將4根較粗的樹干分別插進提前挖好的柱洞內(nèi),然后再用泥土壘出墻面。在房址1內(nèi),考古專家發(fā)現(xiàn)居住面和四周墻壁甚至抹了灰白色泥。
這種原始的建筑形制,樹干的高度基本上決定了整間房子的高度,這也解釋了為什么這4間房高度都遠遠不能和后來的房子相比。
和房址1 一樣,房址2內(nèi)也有灶坑。灶坑位于房址中央偏北, 呈橢圓形鍋底狀,長0.52米,寬0.4米,深0.16米,底部被烤成紅燒土面,在灶坑內(nèi)和灶坑周圍有大量灰燼,灰燼范圍長1.56米,寬1.08米,灶坑周圍還有殘碎的獸骨,充分說明這個炕坑曾長期使用。
這是一個遺存非常豐富的房址,在上一篇中,我們提到的僅石磨盤、石磨棒就達5套之多的,正是這一間。除了石磨盤、石磨棒數(shù)量驚人,這里還出土了很多其它用具,如石鏟、石斧、石餅形器、石核、石葉等,東南角柱洞旁發(fā)現(xiàn)1件殘損的素面筒形罐。
既然有墻, 那么門在哪里?遠古先民也是像我們今天這般走著進門嗎?記者將這個問題提出給我市考古學家陶宗冶。陶老師笑著拿出手機,給記者看了一段小視頻。視頻中的房子來自非洲的古老部落,房子很低,所謂的“門”就是一個狹小的洞口,人如果想進入,必須先趴下,然后反向一點一點退進去。
陶老師告訴記者:“所有的‘創(chuàng)造’都源于生活,遠古人類在不會造房子之前都是穴居,所以當他們進化到會造房子的時候,他們最先可能想到的也是仿照自己生活慣了的洞穴來建造。尚義四臺遺址的房址都是半地穴式。這恰是早期人類的特征。你再想想看,約8000年前的古人類千辛萬苦造一間房子, 既要遮風避雨,也要防野獸攻擊,他們怎么敢造出一個大大的門道,直立行走的出入?”
原來如此!正在記者恍然大悟時,陶老師又拋出了一個和房子有關的新問題給記者,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問題?答案的背后藏著怎樣的 “生活智慧”?精彩下期,敬請關注。(記者 王宸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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